弟弟就没了。
林飞鱼百思不得其解:“那弟弟去哪里了?他还会回来吗?”
林有成对上女儿天真的脸蛋,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那个孩子的模样,心中如针刺般的痛,他声音沙哑说:“你弟弟他去了天上,会的,以后他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我们身边的。”
林飞鱼不懂另外一种方式是什么方式,但爸爸双眼布满了血丝,看上去好像很累很难过的样子,她想起阿婆让她要懂事的话。
她转身哒哒哒跑到小房间,在军绿书包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又哒哒哒跑出来,递过去说:“爸爸,请你吃糖,吃了糖就会好起来哦。”
说着她塞了一颗在爸爸手里,又塞了一颗到爸爸口袋里,那是给妈妈的,爸爸说妈妈要三天后才能回来,因为医院都是病毒,不能带她这个小孩子过去。
林有成看着手里的奶糖,心中五味杂陈。
林有成要去医院陪夜,只好再次拜托朱六婶帮忙照看林飞鱼,朱六婶表示,她是天生太心善,绝对不是看在五个土鸡蛋的份上。
三天的时间,足够让林飞鱼对十八栋的邻居有了更深刻的了解。
一号房朱家,除了朱六婶,还有爱耍太极拳的朱六叔,他们两人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,女儿下乡了,两个儿子顶替了他们老两口的工作,老大夫妻俩生了对双胞胎儿子,老二夫妻俩还没有孩子,如今一家八口人就挤在一室一厅的房子,每天都十分热闹。
二号房苏家,里头住着慈眉善目的苏奶奶,苏奶奶早年丧偶,中年丧子,如今和媳妇刘秀妍,以及两个孙子住在一起,大孙子是品德谦优的苏志谦,小孙子是大嘴巴讨厌鬼苏志辉。
四号房常家,有父亲常明松和女儿常美、常欢,常明松不是罐头厂的职工,而是玻璃厂包装车间的副主任。
玻璃厂刚建厂时来不及建宿舍,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没地方住,作为兄弟厂的罐头厂及时伸出了援手,分了几栋房子给玻璃厂,因此现在三号大院里面也住了一小部分玻璃厂的职工。
此时,林家厕所。
三号大院厨房是公用的,但厕所每家每户都有,不用像在农村时那样成群结伴一起上厕所,但这会儿常欢就这么意志坚定地给她当“蹲友”,这让林飞鱼非常感动,并且决定礼尚往来,等下次常欢上厕所时,她也去给她当“蹲友。”
林飞鱼:“你妈妈也去天上了吗?”
常欢:“不是,我妈妈死了,生我弟弟的时候死了。”
林飞鱼:“我爸爸说人死了就会去天上。”
常欢:“你爸爸骗你的。”
林飞鱼:“才没有。”
常欢:“就有。”
林飞鱼:“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。”
常欢站起来跑了:“那我也不跟你做朋友,你以后一个人玩。”
林飞鱼:“……”
大院的小孩子笑她的口音很奇怪,又说她是乡巴佬,很多人不愿意跟她玩。
为了保住唯一的小伙伴,林飞鱼决定忍辱负重,并跟用朱六婶给她煮的土鸡蛋作为贿赂,土鸡蛋是阿婆养的母鸡生的,也是她每天去抓虫喂大的,土鸡蛋个头不大,但吃起来特别香。
一个土鸡蛋,让两个“蹲友”重归于好。
林飞鱼把自己那个鸡蛋在额头上磕了一下,剥了壳正要放到嘴里吃,就在这时,一个影子闪过,下一刻她手里的鸡蛋就易了主。
她定睛一看,居然又是苏志辉,顿时气得跺脚:“苏志辉,你把鸡蛋还给我!”
苏志辉生怕鸡蛋被抢回去,囫囵吞下,鸡蛋卡在嗓子里,差点让他去见了太奶,等一口气喘过去,他不以为耻,还转过身扭着屁股嬉皮笑脸:“水鱼,略略略……”
苏志辉穿的裤子是用尿素袋子改装成的,屁股正好对着“日本尿素”四个字,这会儿他拍屁股的样子就显得十分滑稽。
林飞鱼气得哇哇大叫:“我不叫水鱼,我叫飞鱼。”
爸爸说她的名字很有意义,她出生那天,爸爸从学校去医院路过一条小溪时,突然有一条鱼从溪里跳到他脚下,所以给她取了这个名字,但现在苏志辉这个讨厌鬼却给她取“水鱼”这样绰号。
她想不明白,为什么广州人那么喜欢用吃的来骂人,譬如水鱼就是冤大头的意思,粉肠就是傻X的意思,还有叉烧、卤味,通通变成了骂人的代名词。
“蹲友”常欢没过来帮忙,反而生怕鸡蛋也被抢走,同样囫囵吞下,同样被噎得差点去见了她的太奶,同样样子十分滑稽。
“你就是水鱼,要不然怎么会被我抢走鸡蛋,略略略……来追我啊。”
苏志辉人长得瘦瘦小小的,顶着一个大脑袋,但跑起来飞快,林飞鱼追到前面两栋楼房就不见了他的踪影,就在她准备去苏家找苏奶奶告状时,迎面走来了一个人。
是江起慕。
大概是担心被打,林飞鱼下意识往树后面一躲,还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,从指缝偷瞄。
江起慕手里提着一个网兜,兜里有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,还有几颗圆型巧克力,巧克力的烫金纸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。
林飞鱼下意识咽了咽口水,她听常欢说,江起慕报名了工人文化宫举办的暑期象棋班和手风琴班,两个班的老师都很喜欢他,经常给他 -->>
3、不好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