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话很对,清妃与皇后如何斗气是与她不相干的,她该与她们都结个善缘才好。
更何况先前悦美人刻薄她,清妃还训斥了悦美人。虽说悦美人是随居在清妃宫里,这算是清妃作为主位宫嫔的份内之事,可她闭口不言也没什么,就这一处来讲,卫湘很该谢她。
若再精明点,清妃与皇帝有青梅竹马的情分,皇帝又是那样的脾性,那与她结交,总归没什么坏处。
卫湘拿定了主意,就往清妃所住的倾云宫那边走。
她打算这便去见清妃,将她那糊涂族亲的事说上一说。往后清妃叮嘱家里作为表态也好、自去哄一哄皇帝也罢,那都与她不相干,她只当去卖个人情。
这其间需先经过太液池,卫湘绕湖西行,途经一片假山,忽闻少女啜泣告饶,又听年长者厉声呵斥:“小蹄子多什么嘴!恭妃娘娘费心费力地照料公主,你们倒只管心疼陈氏!连陛下亲口定了音的案子也敢乱嚼舌根!就该让陈氏把你们一个个都
毒死,给贵姬殉葬去!”
接着又闻清脆的耳光声、哭声、叫声,被教训的宫女惊惧地央告:“姑姑……………奴婢知罪了,再不敢了!”
卫湘听这哭声,心生怜悯,却终不欲多事,因那议论传下去总归不是个事。她自己又是宫女出身,更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,今日让这宫女吃些苦头,也好过来日再乱说话丢了性命。
只听假山后的女官啐道:“现下告饶也晚了!走,随我去见恭妃娘娘,今日便拿你做个例,让旁人长长记性!”
这话之后自又是那宫女连声告饶,很快,就见二人从前方不远的假山尽头处走了出来。她们都没回头,也就没看到卫湘,那女官扯着宫女的衣领一路远去。
卫湘分辨出那女官的身份时,不觉有些意外:“那似是恭妃娘娘身边的人?”
琼芳张望着说:“瞧着像是恭妃的掌事宫女,碎碧。
卫湘想了想,没说什么,继续朝云宫去了。
此前她从未有过因私事拜访清妃的时候,因此倾云宫宫人见了她都有些意外。卫湘并不与他们多言,只说有事要见清妃,宫人们摸不清底细,只得去通禀,不多时,掌事的思蓉疾步迎出来,笑吟吟地向她见礼:“御媛娘子万安!清妃娘娘正巧得
空,娘子请随奴婢来吧。”
“有劳了。”卫湘微微颔首,随她入内。进了寝殿,只见清妃正端坐在茶榻上,一名宫女跪在身前,正为她染红那养得修长的指甲。她身边的榻桌上还放着托盘,托盘里整整齐齐地置着成套的护甲,一眼扫过去辨不清是几副,但总归不止一副,
每一枚都镶着珠翠,或华贵或雅致,置在一起更是璀璨夺目。
卫湘在离清妃还有几步远时停下脚步,福身见礼,清淡淡看她一眼,口吻带着慵意:“免礼,坐吧。”
“谢娘娘。”卫湘起身,坐到宫女搬来的绣墩上,发觉清妃正打量她,不卑不亢地回视过去。
清妃笑笑:“平素不见御媛往本宫这里来,今日可是有事?”
“是有些事。”卫湘低眉,徐徐将适才听张为礼所言之事说了,自是略过了那卖人情的暗示没提,只说自己是听御前的人提了一嘴。
语毕她抬起眼帘,望着清妃,等她的反应。
却见清妃秀眉蹙起,带着些惑色:“你来与本宫说这些做什么?”
卫湘一怔,平和笑道:“此事事关张家,陛下又为之震怒,臣妾便想该让娘娘知晓。”
清妃闻言,唇角勾起一弧笑意,她侧眼睇着卫湘,那抹笑似意味深长,又似胸有成竹,再开口时,更含着几许感慨万千:“卫御媛倒很记挂本宫。不过本宫与陛下青梅竹马、相爱相知,这点事自然伤不着本宫。本宫也不愿像旁人那样,时时揣摩
圣意、费心讨好。若那样,便辜负了陛下的真心相待。”
语毕她便不欲再多留卫湘,恹恹道:“思蓉,送客吧。”
卫湘仍在为她的话而讶异,闻言也值得起身施礼:“臣妾告退。”
44、张家